涂山狐妖宇智波[完结章（上）]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穿透云层的巨树之上，与另一位人类女子并肩端坐于顶端的妖怪始祖凝望着无垢的苍穹，含笑的眼眸倒影着满天淡淡的星辉，“你死了以后，我还会活很久很久。”
人类女子偏头凝视她眼中的星光，微笑道：“如果我的存在能让你今后的时间变得有意义，无论生死，我都很高兴遇见你。”
天空中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星光如何明媚，月亮如何盈缺，唯有此刻倒映在永恒的记忆里。
黑狐大筒木辉夜从一瞬的恍惚中睁开眼睛，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一路击破她的妖气已经来到异变的苦情树的最顶端，并肩站在他的面前，一瞬间与她记忆里凝望星空的那两个身影重合。
“能来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勇气。”大筒木辉夜睁开头上倒映月光的血色眼睛，耀眼刺目的红色充斥着妖怪始祖睥睨众生的狷狂，“佩服你们特地来送死的勇气。”
她含着淡微紫色的白瞳周侧忽而暴起蛛网般的筋路，双手抬起，眼睛转瞬间白得直刺人心，两根黑色的妖刺骤然间从掌心向两人射出。
“你不配谈勇气。”宇智波佐助扬手用剑刃格开迎面而来的攻击，凝聚高纯度妖气的黑刺与泛着深青色妖光的刀刃僵持在一处，妖气摩擦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眼角含笑，正面直视着大筒木辉夜的三只眼睛，“因为堂堂妖怪始祖连自己的记忆都不敢面对。”
“你住口。”大筒木辉夜猛的握拳，妖刺中的妖气变得愈加暴烈，令佐助咬牙被逼退数步。
“佐助！”
鸣人的风刃往妖怪始祖脸上袭去，然而大筒木辉夜毫无回应的吃下这一击，凌厉的风舞乱了她雪白的长发，在脸上划下一道血痕。
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我行我素的加大了妖力输出，任由血液从被巨大妖力扯裂的伤口滴落下去。
“跟我比妖力，你们必输无疑。”她咧开一个疯狂的笑容，任由暴戾的妖气不加控制的四处乱窜，似乎早就做好了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准备。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身处劣势，佐助仍未泯去嘴角的笑意，鲜红的写轮眼中毫不露怯，“虽然传出去别人大概不信，但涂山狐妖擅长的从来不是打架。”
突然间，鸣人和佐助以一个十分默契的动作交换了位置，鸣人接替佐助抵挡黑狐的猛烈攻势，而佐助站到鸣人旁边，笼罩紫色妖光的手虔诚的缓缓抚过三日月妖刀的剑刃。
“我说佐助……”猛然间受到强大妖力冲击的鸣人憋着一张紫红的脸喘着粗气，“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候，动作能不能快点的说！”
“吵死了。”佐助闭着眼睛按了按眉心，“我必须保证自己足够冷静。”
鸣人忽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摆出一张大傻脸道，“噢，原来佐助也会紧张啊！”
佐助白了他一眼，“闭嘴，安静工作。”如果情况允许他还会踹他一脚，可惜现在局势紧迫。
大筒木辉夜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将袭向两人的妖力往回收。
“来不及了。”
佐助凛冽一笑，速度极快的将注入狐妖之力的剑刃插入面前的黑色妖气，混沌不堪的黑狐妖力猛力撞击刀面，噬咬着企图入侵的涂山妖力。
佐助一只眼睛柱间透出淡淡的紫色，他平静的闭上眼，一切力量流动的轨迹仿佛都清晰的呈现于眼前。黑色在暴烈的嘶吼，而平静如水的紫色正试图入侵那千疮百孔的记忆入口。
还是那两个人，那片星空，那个仿佛静止的瞬间，一切却又截然不同。
妖怪始祖伸出手温柔的抚摸在人类女子臂弯里安眠的婴儿，眼神悲戚如绵长的叹息，“你开始衰老了。”
“但我的生命有了延续。”人类女子低下头爱怜的亲吻新生儿柔嫩的额头，生长出细纹的脸上柔情似水，“我的子孙会永远陪伴你。”
辉夜凝望着遥远的天际，“爱野，人类与妖怪，当真能在一起生活到‘永远’吗？”
一颗流星的尾翼在平静如水的夜空拨开微澜，就如同妖怪始祖心中突如其来的疑问搅开了她不曾过孕育过犹疑的心湖。
“会的。”爱野握住辉夜的手，眼中流露出绝对的自信，“你的力量足以引领他们。”
流星沉没在浩瀚深沉的夜空，不留一丝声息。
如同妖怪始祖的沉默，没有痕迹。
被赤色染红的涂山大结界外，爱野忽然停下了脚步，眼泪无声的滴落。
“涂山狐妖，请你告诉我，假如一个妖怪的时间失去了意义，她要怎样活过‘永远’？”她抬头凝望那轮浸透了绝望色彩的红月，强烈的悲伤不断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涌现。
她是有多傲慢，才会自作主张的让那个温柔的妖怪背负起自己那份自以为是的信任。
先是自私的霸占了那份漫长生命的意义，又自说自话的将一份沉重的责任强加于她，然后一死了之。
因陀罗平静的看向自己紧握的那只手，灵魂的波动似有似无，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可他仍然越握越紧，如同那一年的星空之下，爱野毫不犹豫的紧握着一只手，将信任全部托付。
“唯有你不能觉得她的等待没有意义。”因陀罗望着天空像巨大的伤口一样不断撕裂开的红色，仿佛即将落下一场悲哀的血雨，“如果爱上一个人，妖怪的时间便不会失去意义，只是时间太长，我们有时会忘记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所以啊，我们得让他们想起来。”阿修罗盈满希望的眼睛注视着爱野，“快去告诉她，你回来了。”
谢去灯火的校园树林一片静谧，虫妖少女晃着腿坐在枝干上，抬头望着渐渐褪去红色的圆月，被妖光吸引的萤火虫在她的翅膀周围来回飞舞，透明羽翼轻挥，光点颤动，像洒落了满树的星光。
“黑狐的妖气好像平静下来了。”矢仓爬上枝干，暖橙色的妖力轻轻托着他坐在芙的旁边。
“泉奈前辈怎么样了？”
“一直抢杀扉间校长面前的敌人，妖力使用过度，休息一会就好了。”
“你一直在帮忙？”
“其实我只是正好被校长抓住了……”矢仓挠挠头，有些羞怯的笑道：“本来想过来陪你的。”
芙点点头，呆呆的注视这月亮，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矢仓有些担心的看向她。
“矢仓，我能感受到妖怪始祖混在妖气里的怨恨。”芙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动着朦胧的白光，像一层轻纱蒙住了眼睛，一下子朦胧了原本深以为然的信念，“人类都是自私的，是吗？”
“是。”矢仓没有思考便回答了，并不为自己辩解。
芙低下头，错开的视线在并肩而坐的两人之间拉开了一段现实难以丈量的遥不可及的距离。
可矢仓是微笑的。
他低下头，无意刻意拉近两人的距离，只是平静的诉说，“在漫长的等待中感到绝望的时候，芙可能会希望从来都没有遇见我，那样便不会感到痛苦和悲伤，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庆幸那天遇到了你。”矢仓偏过头坦诚的注视着她，“我就是这么自私，即便知道我会死，会忘记你，会无数次的伤害你，还是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爱着我。”
“你这白痴！”芙一拳揍到矢仓脸上，“知道自己容易死还抢着跑在最前线，知道刚刚那些黑刺有多少次差点插进你的脖子里吗？”
“躲在后面做胆小鬼我可做不到。”矢仓捂着被打肿的眼睛，委屈道：“芙，涂山狐妖的妖力是不是会对续缘妖怪产生影响啊，总觉得你刚刚说话和打人的样子和佐助好像……”
“很好，你记别人的事倒是比我的事还要清楚。”
“不是……”其实矢仓想说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和宇智波斑有点像，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我只是想说，涂山狐妖是保证我们续缘的唯一可靠渠道，总要确认一下服务质量。”
芙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现在就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
“这是必须的。”矢仓严肃道：“可靠归可靠，涂山可是奸商，关键还没人打得过他们。”
“这么没气量怎么行。”芙露出一个久违的爽朗的笑容，“我可是打算让你去做雾隐村的村长呢。”
“啥？”矢仓打量了一遍自己短小的身板，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芙咣的一下在枝丫上站起来，大片叶子随着她的动作嗖嗖掉落，只见她叉着腰豪迈道：“要你做水之国的水影，还要生生世世做！这样等我嫁给你就能名正言顺的把那些在我们之间搞事情的人揍一顿了！”
矢仓一下被她的气势镇住了，“……你是不是想把转世后可能喜欢上我的人全打跑？”
“没错！”芙像山大王一样威风凛凛的一跺脚，颇有一股逼婚的气势，“你同意不同意？”
随着虫妖少女激动情绪散发出的强悍妖力袭卷着周围，矢仓抱住吱呀乱晃的树枝，此刻他大部分的心绪都在用来思考他们所在的树枝会不会被压断，根本无暇思考，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同意！”
“好！”一锤定音，芙喜上眉梢，一把扛起矢仓就往涂山方向飞，“现在就去把下一世的契约签了吧！”
“等等，芙……”矢仓颇有一种被强制去签卖身契的感觉，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学校道：“校长让我们在外面负责警戒到战斗结束……！”
芙扬着笑脸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我不管！”